因为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了。
不知有多少人能理解这种心情,幼时懵懂地崇拜着「自我中心论」,正式接触时也不觉有任意的违和。
十六年的时间我几乎游览遍亚洲各国,并在各地有长期居住的习惯,而世界是以怎样的形式、又为何存在,我打算用双眼看过后再做结论。
因此却引发了各种各样麻烦的问题。
“呐,姐姐,偶尔也陪一下我和老爸老妈,距上次家人团聚在已经过去多久了,大家都很想你。”
当我的「野心」扩大至欧美地区,留在国内的弟弟——千本,某天突然打电话给我,无非是希望我回去之类的,“别说笑了,地球上还有许多我没去过的地方,趁我精力还算充沛的时候当然要到处走走,怎可能轻易放弃。”
“并不是要姐姐你放弃,只是……”
“家人随时都能够陪伴,是已有的财产,一点挑战性和征服欲望没有,不是吗?”
“可……”
“多说无用,”我强行打断了他,重回到在地中海享受日光的状态,并对他说,“有时间我会回去的,等我将世界「据为己有」,或是有新的挑战之前,再考虑你说过的话吧。”
因为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了,世界有它的责任和义务满足我的需求,可能的话,不只是满足我,我希望是所有人。
◇几个月后——
「Glassy sky aboveas long as I'm aliveyou will be part of meglassy……」家里的电话打来,内容多半是催我回家之类的,我正考虑着要不要拒绝接听,想想还是算了吧。
我按下接听键——
“喂老爸,我正在斯德哥尔摩……”呃!什么?从老爸口中我得知到某个噩耗刺激我听觉神经阵痛,“知道了,我马上回去!”
我立马签订回国的机票,预计在斯德哥尔摩的「波罗的海北欧神话旅行」即刻取消,我恨不得超意识、脱离肉体地飞回到家,回到我患「运动神经元病(MND)」的弟弟身边。
不可能,来不及的,十二小时内他将被推入手术室,但凡对「渐冻人症」有所了解的人都应该懂得它微乎其微的可治愈性,手术对治疗完全是一种以命相「博」,要么生要么死,而这多半是千本的决定,他是无法忍受苟且瘫痪的类型。
这个笨蛋!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下?!
难道,是因为那几十个未接电话么,他其实是想征求我意见的,我为什么没搭理他,为什么要嫌他唠叨而没有接他的电话,为什么?!
……
结果到第二天下午我才回去,那时千本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离开了这个家。
上次见面大概是一年前吧,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他,甚至于三个月前最后的联络,我和他还因小事争吵起来,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说话,最后一次……
剋,即便我「征服世界」,拥有这世间存在着的一切又如何,我失去了家人,失去我唯一的弟弟,他将无法出现在我的生命中,直至我死去的那天。
“红莲,天冷了注意多穿衣服。”
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,父母并没有因千本过世的遗憾责难我,相反却对我的日常生活关怀备至,像是把这些年没有花费在我身上的心思,以及对千本的思念全部寄托给了我。
我不会再离开这里,离开父母身边,怕他们像千本那样悄然离开我的世界。
可、这不就等于我从父母那边,将本属于对千本的爱强行掠夺过任为己用么,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,我不配拥有父母的爱,根本不配!
“或许你尝试去改变自己的做法,能带来些许不同意味的领悟。”
“那具体指的是什么?”
后来,有朋友推荐我去青岛的某家心理咨询室接受治疗,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前往,却在不知不觉中与坐诊的紫色绅士发样的医生推心置腹地交流起来。
“由内及外全身心的改变,外貌及性格。”
“外貌及性格……能再多指点我吗?”
“来这里吧,”说着,他递给我一张名片——本名仁王,个人简介似乎并不是这家机构的驻站医师,他身上却透露出某种教师级的气质,“请做好觉悟,到时我会为你详尽解答。”
算了,怎样都无所谓了,我也不在乎他是否有精神疾病,脑子是不是坏掉了,居然为我解说他疯狂又可笑的思想,恐怕当时的我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。
我翻开名片背面,虽没有过多去关注他注释的内容,在我眼里都十分模糊,唯有居中位置显眼地写着——
DRS学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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